国际物理医学与康复医学学会（ISPRM）主席Francesca Gimigliano表示，中国的康复医学起步虽不算早，但发展速度很快，归功于中国行政系统的强大推动力，以及像励建安教授这样的康复领域开拓者和领导者们的不断努力和探索。她坚信，中国对全球康复事业的发展正产生越来越深远的影响。

图/国际物理医学与康复医学学会（ISPRM）主席Francesca Gimigliano

但无法回避的是，缺乏科学统一的康复评价标准、医保支付政策支持力度不足、康复医师缺口大、整体服务能力不足等问题，仍是目前中国康复行业面临的痛点。

在第8届亚洲-大洋洲物理医学与康复医学大会（AOCPRM）暨2023年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康复医学专业委员会学术年会（CNMIARC）上，“医学界”与国际、国内多位康复医学专家、康复领域从业者展开对谈，探讨他们眼中中国康复医学与产业发展的现状。

本届大会由亚洲-大洋洲物理医学与康复医学学会、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康复医学专业委员会主办，顾连医疗及旗下机构成都天府新区顾连禾泰康复医院承办，为期3天。以“康复、智慧、创新、健康”为主题，共举办了1场国际主论坛、1场国内主论坛、26场分论坛、15个学习班，来自13个国家和地区的178名知名专家学者齐聚成都，现场注册人数超过2200人。

图/开幕式现场

10月7日，这场学术、技术与文化融合的康复行业盛会在成都天府国际会议中心正式开幕。

“服务本质上也是治疗，非公立康复医院要深耕患者就医体验”

“2021年，非公立康复专科医院数量已达628家，占我国康复专科医院总数的77.5%，已成为康复医疗领域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开幕仪式上，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创始人、法定代表人郝德明给出了这样一组数据。

在本届大会上当选为亚洲-大洋洲物理医学与康复医学学会主席的励建安，被誉为“中国康复医学第一人”，他见证了中国康复事业在四十年间的缓慢起步与几次重大飞跃。在和“医学界”的交谈过程中，励建安表示，当前的非公医疗在中国康复领域扮演着重要角色，像顾连医疗等非公立康复医疗集团已经展示了较为先进的服务理念，但社会办医整体能力不足仍是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

图/亚洲-大洋洲物理医学与康复医学学会主席、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康复医学专业委员会终身名誉主任委员励建安

他直言，部分非公立医院难掩发展眼光的“短视”。在“开源”上努力不足，却只想通过“节流”来解决盈利问题，这形成了某种恶性循环：越想节约，病人来的就越少，营收就越少，医院不得不再考虑再节约，服务质量的提升也就更难实现。

在励建安看来，服务本质上也是治疗。“康复是一个对服务依赖程度高于技术依赖的领域。非公医疗机构在技术、设备、场地上与公立医院相比都没有绝对优势，只有深耕服务品质和患者就医体验，才能具备一定的竞争力。”

而针对医院管理者目前最为关注的医保支付问题，励建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目前国内广泛实行的按项目或按病种付费可能都缺乏对治疗效果的考量。

“医保的根本目的不是控费，而是在保障民众基本健康的前提下，控制费用开支。如何保健康？价值医疗是根本出路。”励建安介绍道，他和研究团队正在探索以价值医疗为导向，以功能改善为核心的康复住院医保支付模式的改革。他透露，在南京市医保局的支持下，他所在的医院获得了一个特别的政策“优待”：不限平均住院日且费用不封顶。励建安推行按疗效付费的支付模式后，这家主要收治瘫痪、脑卒中后遗症、脊髓损伤患者的医院，患者实际平均住院天数不到60日，低于国家平均值。

支付方式之外，励建安也同时讲到了国内目前缺乏针对康复整体评价标准的现状，他透露，目前他和团队正在推进一套新的康复评价标准，预计2024年将在南京、无锡和苏州等地先行试点。据悉，目前这套标准的经验数据仍在完善中，但如果能逐步升级至国家标准，全国康复领域的评价标准、医保支付的问题可能会迎来“拐点式”变化。

康复科的“平均住院日”应独立考核

国际物理医学与康复学会(ISPRM)国际交流委员会委员、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康复医学专业委员会新任主任委员毕胜在大会分论坛发表《美国康复评价体系与付费改革对中国的启示》的主题分享，受到了与会者的诸多关注。

图/国际物理医学与康复学会(ISPRM)国际交流委员会委员、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康复医学专业委员会新任主任委员毕胜

在他看来，美国于2019年在康复领域施行的PDPM（Patient Driven Payment Model，以患者为导向的支付系统）瞄准的是患者真正的康复需求与康复潜力，相当于康复领域的DRG，虽然患者效果尚待检验，但其渗透的“以患者为导向”理念仍值得国内借鉴。

他直言，当前，国内的很多综合医院普遍缺少建设康复科室的动力。“平均住院日”的考核指标是摆在众多国内医院康复科面前的难题之一。在DRG/DIP付费改革和现行绩效考核的双重压力下，康复科室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限制”，部分医院为了减少亏损甚至裁撤康复科室的床位。

毕胜表示，中国的康复科想要实现良性、长远地发展，必须要将康复科的“平均住院日”指标从医院考核总指标中剥离出来，采取独立考核的形式。他强调，提升医院运营效率绝不能以牺牲医疗质量为代价。

而从医保支付出发，康复科在中国面临的更大桎梏在于尚未形成科学统一的评价标准。“在创造一种新的支付模式之前，必须要有一套评价工具。”据毕胜介绍，在推行PDPM付费方式之前，美国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The Centers for Medicare&Medicaid Services，CMS）已经在康复护理机构全面推行了CARE（Continuity Assessment Record and Evaluation，连续性评估记录与评价）量表。毕胜认为，康复的评价着眼点应该在于功能性的评价和病人的自我报告，“以患者为中心”的政策内涵是要将患者的主观评价放在更高的位置上。WHO在2016年印发的《世界卫生组织失能评定量表手册》已在多国得到推广，而我国对患者康复的主观评价目前仍在探索过程中。

毕胜总结道,中国康复付费如何改革，需要深入探讨,科学论证。直接照搬其他模式并不可取，相关研究和试点实践也需要获取更多的资金支持。

进一步地，毕胜还强调了分级诊疗的重要性。目前我国尚未形成形成完善的康复分级诊疗体系，这令患者的就诊和转诊存在一些困难，毕胜认为，康复科室应该打造类似“综合医院康复科—康复医院—护理院”的分级诊疗体系。除此之外，康复学科要争取在居家、门诊端多干预，而不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入院后。

患者口碑是最好的“推广”

作为本次大会承办方的顾连医疗，同样受到了康复同行和媒体界的广泛关注。从2014年正式创立，到一个拥有27家机构、近8000张床位的康复医疗集团，顾连医疗这匹康复行业的“黑马”只用了9年的时间。

新风天域联合创始人兼CEO、顾连医疗董事长吴启楠在大会开幕式上表示，顾连医疗有机会承办这样高级别的国际、国内联合举办的学术会议，离不开康复学界的广泛认可与大力支持。

对于顾连医疗来说，触达国际一流的专家资源，在分享与探讨中了解国际最新的创新治疗方式，既能提高集团的社会声誉，也有助于旗下医院实现医教研协同发展的目标。

图/新风天域联合创始人兼CEO、顾连医疗董事长吴启楠

“私立医院发展到一定阶段，考虑的不单单是业务量，更要通过学科能力的建设来提升医院整体的服务水平。”吴启楠说道。

虽然是非公属性，但作为永续的医疗集团，顾连医疗一直强调医教研协同发展的重要性，据吴启楠介绍，顾连医疗近些年广泛开展康复医师、护士、治疗师培训，举办学术沙龙，以及对员工科研施予奖金激励。“这些其实都不是从商业逻辑出发的，但集团仍然会投入大量资金，面对所有股东和投资者，我们不断强调患者利益为先的宗旨。”

而面对日益趋严的医疗监管环境，吴启楠认为，出于医疗的的严肃性，加大监管力度对整个行业来说，长久影响一定是正面的，他也十分希望监管机构能够继续保持强力度的监管力度。

“无论是顾连医疗，还是新风天域控股的其他医疗品牌，我们都在不断灌输一个概念——医疗质量与安全是重中之重”。而在这一理念的引导下，顾连医疗已经建立了透明的管理系统，医疗事故的发生率统计，事故及时上报等流程都在集团内部管理体系下实现了规范化运作。

面对公立医院、险企、科技公司等众多康复领域的入局者，吴启楠坦然表示，康复领域拥有众多垂直细分的子赛道，顾连医疗瞄准的重点是康复医疗服务，覆盖重症康复、神经康复等十大亚专科，为全年龄层次患者几个特定领域，提供有价值、可负担、高质量的医疗服务。在康复医疗服务领域做到精与专是顾连这家医疗集团坚守的发展方向，也是顾连医疗能够不断做强做优的成功密码。

他坚定地认为，医疗是没有办法通过营销推广的模式做起来的，患者口碑是保证医疗机构能够生存、长期发展下去的最强支撑。在这种“长期主义”的坚持下，集团的现金流也逐步向健康方向发展。

“医疗质量与安全”与“医疗同质化”是康复医疗集团发展的重要课题

顾连医疗作为非公立性质的医疗集团，仍然将医疗质量与安全摆在了突出位置，并强调高质量、高水平发展的重要性，这也是促使敖丽娟最终决定加入顾连医疗，并担任顾连学院院长的原因。

图/顾连学院院长、昆明医科大学康复学院首任院长敖丽娟

昆明医科大学康复学院首任院长敖丽娟与顾连医疗的相识始于十年前，她坦言当时自己并不看好非公资本做康复医院。“那时的中国康复市场成熟度不够高，医保给付的情况也不理想，拥有好康复医生和治疗师的专业团队也比较难找。”

但诸多挑战之下，顾连医疗瞄准了重症康复的方向，在这片充满不确定性的蓝海中闯出了一片天。敖丽娟表示，此番正式在顾连医疗任职，她有两个要解决的关键问题：一是吸引和培养高水平的康复人才，在她的推动下，顾连医疗此前已经和昆明医科大学康复学院联合开展了3年的“康复治疗师规范化培训项目”，接下来，顾连学院将通过“传帮带”的形式，逐步提升团队的整体服务能力。

她表示，由于顾连医疗旗下的很多医院院长来自公立综合医院，对康复的了解并不透彻。为此，顾连学院还专门开设了院长培训班，希望开发管理者们的康复意识，提升他们的康复管理能力。

敖丽娟告诉“医学界”，她还有一个更宏伟的5年目标：将顾连学院打造成为顾连大学。“建设大学有助于提升医院的社会公信力，同时，高校提供的学术与科研能力支撑，才能让医院走的更远。”

学科建设之外，“医疗同质化”也是顾连医疗发展过程中的重点方向，但因为各个医院的基础和面向的人群不同，“同质化”的过程言易行难。

成都顾连锦宸康复医院、成都天府新区顾连禾泰康复医院名誉院长兼学科带头人金荣疆表示，医疗同质化是个系统性工程，“像锦宸康复医院已经发展到了一定阶段，服务与管理模式已经凝结出一些成熟经验，这些经验是可以复制与推广的，但具体到某一家新建医院，仍要因地制宜。”

图/成都顾连锦宸康复医院、成都天府新区顾连禾泰康复医院名誉院长兼学科带头人金荣疆

他认为，“医疗同质化”首先要抓的是医疗质量和服务能力。“国家的要求只是‘及格线’，顾连医疗想成为康复领域的行业标杆，就要在国家的技术标准之上建立一个更高的标准体系。”

临床科研能力是实现医疗同质化的另一个抓手。在金荣疆看来，医学的科研基于临床，在医疗这个人才高度密集型的行业，他认为临床人才应该具备一定的科研能力。

在人才培养的话题上，金荣疆颇为感慨，他表示：“无论是公立医院还是社会办医，人才都是发展的核心竞争力。对比公立医院，社会办医的平台吸引力可能先天不足，缺乏足够的职业发展空间。”

因此，顾连医疗鼓励康复医师、治疗师申报国家级和省级的课题，鼓励医务人员到各个学术平台上多交流、多展示。“要给予员工足够宽广的交流平台和职业发展空间，让他们对医院产生归属感，这也是在薪酬待遇之外，社会办医留住人才的关键。”

10月9日，本次大会如期闭幕。多位与会者表示，这场国际盛会让康复行业从业者相聚在一起，探讨康复医学领域最新成果和发展趋势。而顾连医院等非公医疗机构作为康复行业的重要参与者，将在打造与建设具有国际视野的学术交流平台上不遗余力。